2009/08/23

上甘岭――长镜头

我是一个老电影迷,这个习惯从小时候就开始养成,崔永元的《电影传奇》我几乎一集没落的全都看了,排除意识形态的东西,我总觉得老电影里面的人们比较简单和纯真,做任何事都会有着一个崇高的目的,而老电影的艺术水准在我看来也比现在的很多电影要高出好几层楼。

上甘岭是一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的电影,我的印象里有两个战士去山下抢水,刚刚把水壶灌满就牺牲了。

重新看了一遍《上甘岭》之后,那种感动充满我的心,以至于我总是感觉有一种不得不说的东西,必须把它写下来,哪怕是一篇流水账。

影片一开始,就是一本装帧精美的战斗日志,封面上有一把手枪和橄榄枝的图案,打开封面就是潇洒俊秀的手写战斗日志了。这种开头似乎在《南征北战》中也见到过。

当八连连长张忠发来到上甘岭阵地的时候,七连的战士大部分都已经牺牲了,双目失明的七连指导员对八连长说,主峰阵地东西长只有500公尺,南北长不到300公尺,现在一寸都不少,交给你们了。看到这里别说是战斗英雄张忠发,就是八连的普通战士也都明白了战斗的激烈性,面对自己战友用鲜血才保住的阵地,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在自己手中丢掉。

残酷的战斗开始了,只见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美军,就像蚂蚁和蝗虫一样多,当时我的脑海中首先想到了电脑特技,但是旋即就发现不对,当时电脑才发明没多久,这可是实打实的拍摄出来的呀。

在战斗的短暂间歇,导演用了一个长镜头来展现志愿军战士,他们有的在加固工事,有的在紧张的观察着战场,有的在吃东西,有的在抽烟,有的在睡觉……这是本片中无数个长镜头中的一个,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经典长镜头。无独有偶很多关于战争题材的电影都会用长镜头来拍摄,比如《赎罪》中的敦刻尔克大撤退长镜头,当然《上甘岭》的长镜头比《赎罪》早了50年,而且运用的更加频繁。

当美军冲入志愿军的阵地,双方展开肉搏战的时候,导演又用了一个长镜头,由于受到当时技术条件的限制,这个长镜头比较简短,但是同样的惊心动魄。当时我就想如果可以用好莱坞大片《角斗士》和《勇敢的心》的效果来拍摄这场肉搏战,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啊,当然最后胜利的得是中国人。

当八连接到上级保存实力的命令而退入坑道的时候,跟随连长张忠发的视线又是一个长镜头,画面里的战士蜷缩在狭窄的坑道内,委屈、烦闷的心情通过他们的面部表情表现出来。

就在这个时候,女卫生员王兰出现在连长张忠发的视线里,这部电影里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女性,给这部电影增添了些许温情和色彩。

战士们在战斗的间隙还捉了一只小松鼠苦中作乐,如果大家耐心观察的话,后来在很多场景里面都可以看到小松鼠的身影,我差点以为就是冰川时代里的那只。

由于坑带内的战士从后方拖住敌人,使敌人无法大规模的战略转移,师长同意了八连留在坑道内的请求。这个时候又有一个长镜头,由于坑道口比较狭窄,战士们排成一队,最前面是重机枪手,然后是替补机枪手,传送弹药的战士,后面是正在装子弹的伤员,最后一个就是已经双目失明的七连指导员——他双手摸索着给机枪转盘安装子弹。

八连收到了上级首长的指示,坚持坑道战斗,一扫以前的阴霾情绪。空闲的时候,战士们打扑克、下象棋、讲故事、逗松鼠,倒也其乐融融,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战士吹响了笛子,本片最经典地方开始了——王兰开始唱《我的祖国》。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,战士们的脸上都出现了久违的笑容。我忽然发现导演似乎特别喜欢拍摄人们的脸,很有一些安东尼奥尼的纪录片风格。

我在网上搜索我的祖国这首歌的时候,发现韩红翻唱过它,听起来有着另外一种风味,关键是这首歌词好曲也好,不管是谁来唱都是那么动听。

通讯员杨德才和王兰的那段对话,让我充满了遐想。小杨一刻不停地说着连长的故事,王兰的手轻轻的放在小杨的手臂上,眼睛里面充满了光采。当两人憧憬着去北京见毛主席的时候,我差点以为他俩要好上了,可惜战斗岁月不允许有爱情,杨德才舍身炸碉堡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给王兰一个镜头。

炸掉坑道口敌人的两个碉堡充分显示了八连长张忠发的有勇有谋,他创造性用扔金属罐头盒的方法和敌人打起了疲劳战,并亲自炸掉了一个,面对战士们的批评,他又主动承认自己擅自出击的错误,真正傻的可爱。

坑道里面的条件越来越艰苦,但是战士们都能做到先人后己,无私的精神充分通过两个苹果展示出来。还记得小学课本里面《一个苹果》的故事吧,如果你已经忘了它,那么就看看这篇小学生作文——读《一个苹果》有感

当下山抢水的战士第七次失败之后,坑道里的战士干渴到了极点,这时候有一个长镜头扫过坑道内的战士们开裂的嘴唇。风趣幽默的一排长给大家讲起了三国时望梅止渴的故事,他还说如果以后有作家把坑道内的故事写成文章,那他肯定世界闻名。这不是在讲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的作者魏巍吗。

通讯员小杨向连长讲起自己小时候失足落进了嘉陵江,江水喝了个饱,那种感觉真是太爽了,这时候我忽然想起黄继光和邱少云也是四川人,四川真是英雄的故乡啊。

七连指导员因为自己是伤员而拒绝喝水,希望能够把水留给能战斗的战友,最后牺牲了,这个时候又是一个长镜头,画面里是战士们一张张悲愤的脸。

敌人为了破坏坑道甚至使用了毒气弹,王兰把自己的口罩戴在了别人脸上,自己却被毒气毒倒了。我小时候第一次看的时候以为她要牺牲了,甚至都哭了。幸亏后来王兰躺在小杨的怀里苏醒了过来。

反攻的时候终于到了,战士们终于可以在战斗前奢侈一下,他们大口吃着罐头,喝着啤酒,痛快的感觉溢于言表,忘了提一点,这又是一个长镜头。

战斗的关键时刻,杨德才用身体堵住了敌人碉堡的抢眼,他回过头来喊了一句“连长”,看过《电影传奇》的都知道,黄继光堵抢眼的时候,回过头来和自己的战友说了一句话,但是由于战场上枪炮声太大,没有人听到他喊的是什么,在这里电影的主创人员用自己的理解来弥补了这个遗憾。

影片的最后八连长张忠发向下一个连队交接阵地,他可以光荣的说——主峰阵地东西长500公尺,南北长不到300公尺,现在一寸都不少,交给你们了。

当师长看到八连仅剩的战士的时候,他们已经衣衫褴褛,但是精神高涨,师长激动和每一个人用双手握手,当他看到张忠发身上的两个水壶时,他知道通讯员小杨已经牺牲了。这个时候师长站在大家的面前,就在我以为他要开始发表长篇累牍的政治训话的时候,他只说了几个字——快下去休息吧!这句话真是简短而朴素啊。

在一棵大松树下,八连的战士们把陪伴自己度过了坑道岁月的小松鼠放归了大自然。影片结束。

流水账终于写完了,我的心情也终于可以稍稍平静,我常常在想,《上甘岭》这样质朴而好看得电影现在怎么越来越少了呢?



小杨和王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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