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临下的两种人

曾经有一周的时间，我每天加班到深夜。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，但是我依然习惯走路回家。

从大厦的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，地下一层的夜总会已经是灯火通明，排成一排的小姑娘，穿着统一的白衬衫、黑短裙、丝袜和高跟鞋，对每一个走进去的男士齐声说着“先生，晚上好”。我每次走到这里总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上一眼，她们长得太漂亮了，灯光映照下的洁白面孔上总是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，即使知道这些微笑的背面也许隐藏着委屈与泪水，我依然被这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情景深深的陶醉，尽管这种生活距离我是如此的遥远。

走出大厦，马路上只有零星的出租车驶过，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。尽管耳边还可以听到大厦里传来的若隐若无的歌声，我却仿佛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。

由于夜色已深，两边的路灯均已变暗，远方的深处都是一片影影绰绰的黑暗。路旁的草丛里总是会跳出莫名其妙的昆虫，路边的灯光下飞舞着各式各样的飞蛾。离马路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是一片万年青的灌木丛，万年青的后面就是树影婆娑的树林了。我一个人走在路上，总是担心黑暗的树林里会窜出来什么东西，尽管我知道那都是自己在吓自己，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。

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，我发现有两个人突然冲了出来。当时我心中一惊，仔细观察才发现是一对农村打扮的小夫妻，两人手里都提着那种装涂料的塑料桶，桶里盛满了水。他们跑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旁，很默契的用手里的抹布擦起车来。这个时候，我才发现放在地上的塑料桶旁边蹲着两个小孩，他们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我看。我心中暗暗猜想，这种原始的擦车方式应该会是很便宜的吧，忙活一晚上也挣不到多少钱。但是我很快发现，在我走过的每一个路口，几乎都有这样的农村小夫妻守候着装满水的塑料桶，随时准备着擦车。也许对他们来说，这是一种在这个城市里活下去的生活方式，没有城管的驱逐骚扰，简直是另外一片世外桃源。
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心中默默思量，夜总会小姐和路边擦车的小夫妻，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在从事徘徊于体制外的工作。这种工作也许可以养家糊口，却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体面和尊严。